艺术评论：浅析话剧《站台》 ——那些无所适从的中年人们

  一个坐落在茫茫戈壁上的边远小站，两个性格迥异的边缘之人；一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一次对于人生意义的顿悟：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也是现当代中年人鲜少提及却无法逃离的困境。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普遍提升，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对于中年人的年龄定义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更改，但无法改变的是人际关系、事业压力、家庭关系等种种责任、负担与重担。剧中老黑的台词这样写道：“生存还是毁灭怎么能算是问题？但如今我却得好好考虑。如何生存又如何毁灭？有人说生存就是活着，而什么又是好好活着？”这是他在经历生死攸关之际后诞生的发自内心的叩问。与其说老黑的经历是一场四个小时的南柯一梦，不如说这场漫长的独白是一次人在濒死之时倏忽而过的人生走马灯。曾经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经历这一次重击后突然延伸出无限意义。时间不是生命的分隔与终结符号，生活中点滴积累的一次次顿悟才是人之为人的必经之路，无尽循环的重复生活因而生发出更多可能性。

  老黑陪伴小白成长、成熟的同时也弥补了他自身父子关系的缺憾，与小白相处的过程和时间仿佛也填充丰满了他自身亲子相处所缺失的沟通和情感。太多老黑这样的中年人在工作以外缺少“真正的生活”，或者说是缺少一种可以真正滋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所谓的爱好大多不过是纷繁工作后的解压与发泄。而这部分人往往最喜欢提问别人“有什么用”，也就是所谓的意义感。曾经的老黑也是这样，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功利心强且狭隘。他认为工作以外的事情都没有意义，认为小白的“精致”和兴趣爱好都是玩物丧志、臭美、瞎捯饬。而即便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说，很多“无意义的事”其实也是有用的，只是他们被麻木重复的生活蒙蔽了双眼。往往这样的人张嘴就带着傲慢，好像别人做事都不经过思考，从来不会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虽然我不理解，但别人有别人的道理”，做什么事都基于有用没用，遇到这样的人真的会让人丧失交流和解释的欲望。要知道所谓的幸福感、热爱生活乃至享受生活并不是人类与生俱来就能领会且运用自如的感受和能力，真实的人生就是由很多没用的事情组成的。人生如果只做有用的事情，等到暮年回首往事，又会留下什么样的纪念？

  人生是每个人有且只有一次的体验，是一场一往直前有去无回的单程列车，我们要做的应当是大胆尝试，挑战无限可能；而不是自己把自己当成工具，物化自己，这样的人生“幸福”了谁，又服务了谁？从社会学角度来讲，除了个别推动历史发展科技进步进程的人物，其他无名之辈穷尽一生也只是社会消费和运转大循环的一环，是芸芸众生之中最不起眼的存在。作为这样存在的我们如果继续自我物化，化身成为滚滚历史洪流之中的一颗小石子，那么终其一生的命运也就只能被裹挟、被从众、成为附庸，无法做出不被外物影响真正出于自我意识的选择，进而过完这庸庸碌碌的一生。小白的出现让老黑产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让老黑在工作与日常之外也做起了“无意义”的事。小白点亮了老黑关于自由的梦想，自此，茫茫戈壁有了绿意，也在老黑荒芜的心田中种下了一点希望。

  《站台》终将到站，台下的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你是在过想要的生活，还是只是在等待死亡的到来。”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文字/张蕙馨

 图片/内蒙古艺术剧院话剧团

 编辑/史慧荣

 初审/张蕙馨

 复审/冯建亭

 终审/巴图